西又蓝宁

执念(Shinn中心,RS。强行HE)

Rey消失后的第一年他没去过PLANT墓地。没有原因地,Shinn就是固执地觉得Rey没死,因为这个发作过几次后大家也就不在他面前提。Mu花了不少力气把他和Luna弄到ORB,可他和Athrun还是吵架,大概天生不合真的很难好转。Luna开始操心不少,后来渐渐也懒得劝他干脆把这当做一种日常。他们最后还是回了PLANT,毕竟没什么理由留在ORB了,PLANT又是Luna的家。来到这边长官成了Kira,Kira很好,好得让他感觉不安。怎么说,毕竟自己把人家打下来过……这事在跟Athrun吵架时会拿出来说嘴,在回PLANT之后他却绝口不提。Athrun跟他相看两别扭他却并不讨厌对方,Kira老是笑眼弯弯的却让他有点怵,当然他从不承认这点。


日子就这么流水似地过去。第二年去墓地看已故战友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见到了议长一家三口的墓碑,Luna担心地抓着他,还好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回去之后Shinn翻出了军校毕业的合影,有时候Luna不在屋里会对着照片发呆。当时搬家的时候他的行李很少,仅仅一只纸箱。除了手机和照片,纸箱里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父母留给了他生命,妹妹留给了他手机,Rey留下了唯一一张合影,而……贝壳跟着那个精灵般的女孩沉入了湖底,除了刻骨铭心却又逐渐平复的深爱和悲痛,Stella什么都没留给他。对某些字眼的过度敏感还是没有见好的迹象,父母妹妹Stella的死都已经被他所接受,偏偏Rey的死就是Luna也不敢提。


第三年经济飞速发展世界安稳和平人们安居乐业,具体地说,两边都是,所以他挺闲。有次Shinn陪Luna逛街,夏天的气温很高,热得他站在空调口下都眼花。眼花着站在门口等的时候远处过去个熟悉的影子,定睛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了。那天他把整条步行街来来回回跑了五遍,还在人流中不慎摔了,膝盖上青肿起一大块。Luna找到他时直叹气,最后没说什么两人提前回家给他上药。Shinn感觉抱歉,Luna却说宁愿他不要觉得对不起她。他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却除了对不起无话可说。那些东西就像是创可贴——粉色的手机,抽屉里的照片,撕开了下面或是难看的伤疤或是流血的伤口。幽灵始终在他身边不曾离去,而Luna没必要和他一起背负那些。可他怎么能开口提离开呢。


偶尔发呆时Shinn会想着他和Luna刚走到一起的那时候。智慧女神号上的日子总体而言并不愉快,毕竟总在打仗,大多数时候他们身边每时每刻都是危险,朝不保夕。两个素来感情不错,并肩经历过生死,又被命运的玩笑折磨到快要崩溃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彼此的安慰和救赎。何况那时候Rey还在——那时的他无法想象定心丸一样存在的Rey不在了会怎么样。不过后来Rey的确不在了,他除了懵了段时间,似乎也没怎么样。


然后他想或许Rey没死在爆炸中,复制人端粒酶的问题也解决了,和一直在意的人或新认识的人在某个小卫星过上了安静平和的生活。或许Rey跟他在意的那人都没事又和解了,正继续着他们的计划搞个改良版出来也说不定。或许Rey被什么神秘组织带走了,会不会成为那个最强CO一样的存在,然后像漫画中超级英雄回来拯救世界?虽然现在这世界好像没什么需要拯救的了。


只是那些故事里都没有他。


只是又或许,其实Rey那时是在等自己进去找他的,而自己却没有去——

他不愿往下想,不敢往下想。


第四年刚刚开始就有个不好的消息——当年密涅瓦上的一名战友病逝了。葬礼上他看着那遗像,发现几乎想不起来最后一次见面时这人的样子。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而照片里十六岁的Rey还在静静看着他。


后来的几天他不敢看镜子。四年的时间说来也不长,可他从十四岁失去一切到后来再度几乎失去一切,也不过两年的间隔而已。记忆里的自己都模糊得难以分辨,记忆里的Rey更是只有个影子。除了照片里十六岁的Rey和十六岁的自己还清晰地摆在眼前——就好像其他的都只是一场梦,唯独那时的他们是真实鲜活的。


那几天Athrun也来了PLANT参加葬礼,甚至看出了他的不对。Athrun对着他总是没好脸色,当然他对着Athrun也差不多。Athrun一张口Shinn就知道肯定是要教训自己。果然对方说——你总是不会珍惜眼前,非要对过去耿耿于怀。


这不是第一次了,Shinn甚至提不起劲回嘴,争辩越多除了让自己更累毫无用处。Athrun看不过这样的他,可其实大家都是彼此彼此。每年的终战纪念日人人都会跑墓地,ORB的PLANT的。各自都有放不下的人,只是执念深浅而已。


第五年Luna搬了出去。前一天晚餐时Shinn就发现了她不对劲,他把碗放进水槽后Luna进了厨房说我还是搬出去吧,然后是漫长的沉默。Luna偏过头哭着说或许当时不该拦着你进去找他的。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或许不让你看到他最后一面你就永远不会死心。


Shinn慌了神。印象里的Luna总是那么坚强,哪怕当年妹妹和长官以叛国罪名被战友击落,她还是能忍着难过做一名合格的战士,还温柔地对自己说出原谅。他习惯性地要把她抱进怀里,就像当年那样——最后却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不是Luna的错不要多想。


Luna哭完了冷静了些,擦了眼泪又是熟悉的样子。她说可我也不后悔这么做。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让你进去。


Shinn咬咬嘴唇没说对不起,他知道Luna一定不想听,就说了谢谢。他想他是喜欢Luna的,Stella走后,除了Luna再没人会那样想着自己努力对自己好了,也再没人会陪伴他依靠他需要他的保护了。可是,他已经跟不上Luna的脚步了。不是没想过,好好地和这个女孩稳定下来,有个温馨的家,有个可爱的孩子,他会好好工作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果然还是不行,他欺骗不了自己的心。至少现在,还是不行。


Luna搬出去后有天晚上他梦见了Rey,虽然醒来时梦里的情形已经模糊不清。那是十六岁的初见的Rey,还是二十岁的不曾见过的Rey?他在凌晨四点的黑暗里想了一会,觉得也没什么区别吧,Rey就只是Rey。


Shinn想,那么他还是会等下去。

毕竟自己活下来了,人生还有很长,习惯了等待也就不是多辛苦的事。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某天冰箱里断了粮,他去附近超市买东西。夏天的气温很高,热得他站在空调口下都眼花。就这么眼花着拎着超大购物袋在路上走着时远处过去个熟悉的影子,定睛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了。他把东西一扔往那边追过去,这个转向跑到底又回头转去相反那个,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撞上人。


差点撞上的那人让他怔怔停了脚步。这比他以为的实在早了太多,他已经接受了或许要等到生命结束的那天这个事实后,这一天就突然地到来了。


不知多少岁的不曾见过的Rey,板着冷冰冰的脸又无可奈何地替气喘吁吁的他拍着后背。果然,Rey就只是Rey。


他仿佛看见妈妈爸爸妹妹Stella都笑着望着自己。总算有这么一次他做到了。


他无声地哭着,抓住了对方的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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